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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 1 章三劍客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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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在福利院裏長大的,那時我有個小團夥,名為三劍客,另外兩個好夥伴分別是張逸、許瑞陽。張逸膽子小,一雙桃花眼很迷人,他是在小時候走丟的,迷迷糊糊就被人帶到了福利院。

許瑞陽呢,他長得很好看,屬於陽光暖男那種類型,基於幹凈俊秀的外貌,他十歲的時候就被有錢人家領養走了。

而我長得算是清純,也沒有很美,走在街上也不會有人搭訕的那類,我覺得我在孤兒院算是上好的苗子,可惜一直沒人領養我,我有點害羞,在外人面前不大愛說話,每次看到大人來挑孩子,我就心急,能被別人領養,總比呆在孤兒院的好。

但直到我十八歲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,脫離了福利院,也沒有人領養我。

許瑞陽常常偷跑來福利院看我,還會帶很多好吃的,他知道我最喜歡吃——垃圾食品,福利院的女孩子都很喜歡他,叫他許哥哥,還有不少女孩子說長大要嫁給他,我每次嗤之以鼻,許瑞陽都變成有錢人家的孩子了,他還瞧得上你?

要不是我跟他從小感情好,他還不會來孤兒院探望我們呢。

其實,我對他也是有點喜歡的,小時候他個子還沒我高,男生發育都要遲一點嘛,他長得像金童娃娃一樣,很多男生看他不順眼,就常欺負他,許瑞陽經常弄得灰頭土臉,這時候保護“灰姑娘”的戲碼就要上演了,我這個冒牌王子那時候還有點用,力氣算大的,拯救了許瑞陽很多次。

因此他常叫我老大,有吃的都會分給我,孤兒院夥食不好,晚上常餓,我們倆就悄悄翻墻出去,到東邊的一個果林偷果子吃,出去之前其他床位的小孩子都會叫我們幫他們摘一點,他們膽子小,不敢跟我們出去,要是被負責人逮到偷跑出去,會挨打。

那一回,張逸拿了個麻袋給我們,讓我們一次性多摘點。張逸很喜歡跟著許瑞陽,我們那時候在福利院“三劍客”的名諱還算響亮,現在想起來還是會發笑,因為很幼稚,但是很美好。

睡房裏烏漆嘛黑的,許瑞陽接過麻袋,牽著我的手腕帶著我出去,這時候我就想不通了,每次特麽的都是我們倆去,然後我頓住腳步,不肯走。

許瑞陽扭頭虛聲道:“怎麽了?” 接著,他又看向陪.睡.的阿姨那裏,那個阿姨晚上睡眠還不錯,很少起夜。我小聲道:“把張逸叫去。”

許瑞陽嘀咕了一句:“他膽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 我甩開許瑞陽,走蛙步走到張逸床邊,把冷冷的手摸索到他脖子上,張逸差點叫出來,還是許瑞陽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。

許瑞陽戳了一下我的頭,“你是不是傻,瞎鬧。” 我側腳踢了許瑞陽一下,對張逸道:“走,一起去。”

張逸的小臉上露出一種害怕的情緒,他朝袁阿姨那邊看,囁嚅道:“黑...我怕。” 他不止怕黑,還怕被逮,但我也很怕黑啊,因為有許瑞陽在所以我才不怕的,我很無語,這次非要拗著張逸去。

許瑞陽一直跟我說算了,然後我就有點生氣,我脾氣很不好,在熟人面前會暴露本性,陌生人面前很文靜。

最後我聲音有點大,“你不去,以後就不算三劍客了,我跟許瑞陽是兩劍客。” 許瑞陽趕緊捂住我的嘴,朝張逸床底下鉆,因為袁阿姨從床上起來,四處巡視,我們離開前都把枕頭放在被子下面,所以看不出來有沒有人。

雖然現在才八.九歲的樣子,許瑞陽挨我那麽近,捂著我嘴的手也沒放,讓我有點臉紅,只是太黑,他看不見我臉紅。

臉剛剛發燙沒多久,我的心就提起來了,袁阿姨的腳在周圍踱步,發出踏踏踏的聲音,忽然她蹲下一把將麻袋扯了出去,然後她三十幾歲的麻子臉,放大在我眼前,特別像鬼片。於是我跟許瑞陽同時尖叫起來,我們的聲音很響亮,引發了連鎖反應,其他的孩子也尖叫起來,年紀更小的都嚇哭了。

這一吵鬧,滿屋的喧嘩哭聲四起,袁阿姨氣急敗壞的把我們兩個扯出去,孤兒院的阿姨老師都很兇的,孩子們全都害怕他們。

接著大屋裏的燈亮了,有兩個保育員進來,忙著誆哄小小孩,我和許瑞陽被袁阿姨粗魯的提出去,那個年代和現在的年代比不得,現在的孤兒院改善的特別好,裏面的阿姨都算溫柔的。

袁阿姨把我們推搡到小黑屋裏去,這個小黑屋是小朋友們犯錯會來的地方,她皺緊了眉頭,在這朦朧的夜晚,顯得有些猙獰,她手上拿著棍子,聞了下麻袋裏的味道,沈聲道:“原來是你們兩個經常去偷王大爺的蘋果?”

許瑞陽一臉愕然,脫口道:“你怎麽知道。” 我的天吶,我怎麽會有這麽蠢的夥伴,說不準袁阿姨就是在炸我們,我撫了撫額頭,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許瑞陽,他看到我的目光才反應過來,然後低下了頭。

袁阿姨讓我們倆趴到凳子上,我們乖乖的趴上去了,她邊脫我們褲子,邊咬牙道:“小雜種,盡幹偷雞摸狗的事,怪不得沒人要你們。”

許瑞陽一臉慍怒,我雖然憤怒但還是壓下去了,在這孤兒院不聽話就會挨打,更何況和這些阿姨作對,下場更慘,袁阿姨先打我,下手很重,估計是半夜被吵醒,心裏的氣很大。

我咬住唇瓣,悶哼幾聲,就是沒哭,袁阿姨一直喋喋不休罵我們,許瑞陽這個沒腦子的笨蛋,從前被欺負時,也沒見他發威,這次他提起褲子,沖上來咬住袁阿姨的手臂,袁阿姨痛叫一聲,一把甩開許瑞陽,棍子自然就朝他身上揮了。

許瑞陽一個勁罵袁阿姨老妖婆,還罵她是容嬤嬤,因為最近看電視院裏都放還珠格格,那個時候還珠格格很火,按理說不應該給我們孩子看電視劇的,那些阿姨喜歡看,然後我們就跟著看了。

我跑上去抱住袁阿姨的手,叫她別打了。最後我和許瑞陽抱頭亂竄,袁阿姨火氣更重了,還沒有那個小孩子在挨打的時候敢亂跑。

最後她一棍子甩向我,正對著我的臉,要是被砸到,我的臉許是要毀容,許瑞陽眼疾手快躥到我面前,用背幫我擋過劫難,他倒嘶一口氣,然後傻笑道:“總算救你了一回。”

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許瑞陽,就聽見“嘭”一聲,小黑屋的木門被關的死死的。我跟他說了句謝謝,然後想撩開他的衣服看傷勢,奈何冬日裏穿的有些多,撩不開。

我幫他輕輕揉背,“你今天倒是有一回血性了。” 許瑞陽不知道為什麽,臉紅了,我很少誇他,我說話向來不好聽。

許瑞陽臉上的紅暈未退,輕輕道:“我以後要當一個大男人。”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閃著光亮。我邊幫他揉背,邊撐著下巴一臉生無可戀,“大男人,還是想想今晚怎麽過吧。”

現在是冬天,小黑屋裏有點潮濕,冷的要死。許瑞陽指了指長板凳:“那上面可以睡吧,就是有點窄。”

要不是許瑞陽這麽沖動,也不用睡在這裏,我就有點窩火,使勁按了下他的背,語氣不大好:“都怪你。”

許瑞陽痛叫一聲,嘿嘿笑道:“還不是你把容嬤嬤吵醒的?再說了,她老罵我們是野種雜種的,聽著我就想打死她。”

初步判定,許瑞陽雖然長得好看,但腦子實在不夠用,沒有眼力見。豬一樣的隊友就是他,不然我也不能站著三劍客老大的位置,不過院裏的大孩子一般稱我們為“三賤客”。

許瑞陽、張逸,我們三兒湊在一起,有些搗蛋,但是分開之後,就搗不起來。

我睡到長板凳上面,硌的我難受,翻身也不能翻,許瑞陽倒是蠻適應的,最後我一生氣,踢翻了凳子,躺地上了,於是,許瑞陽湊到我身邊來,雙臂抱緊了我,給我取暖。

後來我冷的受不了,也抱緊了他,到後半夜,許瑞陽說墻角裏暖和,我們倆又跑到了墻角裏蹲著互抱取暖,果然是熱乎了點。

這件事過去後,我們安生了一陣子,沒敢翻墻出去,畢竟挨了一次打,心有餘悸。張逸滿臉愧疚,一直討好我,他知道討好許瑞陽沒用,討好我這個老大才有用,除了吃飯的時候張逸把食物分給我,其餘時間我都不想理他。

這次挨打的事,其餘的孩子也對我們好了一點,若不是因為我和許瑞陽,他們晚上會經常挨餓。孤兒院附近的果林有很多,這使我覺得慶幸,我最怕的就是挨餓,像我們這種社會底端的人,想著生存想著溫飽,難得去想更高層次的東西,頂多會難過一陣自己怎麽會被父母拋棄,時常也會想他們長什麽樣子。

孤兒院裏有很多殘疾的孩子,有的是先天缺少一個腎,有的是失聰失明,有的是患小兒麻痹癥,有的是唐氏綜合征。

期中唐氏綜合征和小兒麻痹癥的孩子常常被欺負,因為小兒麻痹癥的有肢體障礙,唐氏綜合征的面部抽搐、眼斜、流口水,這些弱點被其餘的孩子取笑,不過,這時候我們三劍客就出動了。

許瑞陽和我最見不得別人欺負人,張逸唯唯諾諾的,跟在我們屁股後面打醬油,後來次數多了,我發現張逸這人很耐打,也很能打,就是性格不行。

於是,我和許瑞陽就訓練張逸,讓張逸變得兇,不過只局限於表情,但張逸的表情實在像是一條被搶食的狗,到最後我心力交瘁把這件事全全交給了許瑞陽。

沒想到過了半年,張逸當真被訓練了出來,他雖長得眉星目朗,但兇起來眉毛擰成了疙瘩,微微的猙獰,有些駭人。這回我毫不吝嗇的誇獎許瑞陽,他被我誇的很高興,張逸氣嘟嘟道:“怎麽不誇我,剛剛我都看見了,我一做兇的表情,你都有點害怕。”

我黑著臉,張逸這麽說我更不會誇他了,話也不會說,我輕哼一聲扭頭走了。

我和許瑞陽有一段時間沒去偷果子了,孩子們都督促我們去,沒想到,這一回張逸自願請纓去了,自從他能做兇惡的表情嚇住別人,膽子漸漸開始大了,他還說很享受別人怕他的感覺。

我們三個靜悄悄的走蛙步,腳太酸了,我變成了爬著走,路過負責人的辦公室時,聽到裏面傳來奇怪的聲音,我們三個頓住了四肢,靜靜聆聽,聽到有女孩子哭的聲音,還有粗粗的喘息聲。

我很確定,我們這個睡房的孩子沒有缺少,因該是其他睡房的孩子。張逸躲到我身後,拉著我的衣服,虛聲道:“好恐怖,是不是鬧鬼了。”

這麽一說我也害怕了,靠到了許瑞陽身旁,我們三個依偎在一起,被裏面的聲音嚇傻了,許瑞陽最後拉著我的手出去,“不怕,有我。”

張逸牽著我的另只手,期待我像許瑞陽一樣說不怕,有我。我只是給了張逸一個安撫的眼神,其實我很不喜歡膽小的男孩子,許瑞陽被欺負的時候我就沒見過他怕,一臉的堅毅,縱使被圍毆,還是掙紮著反抗。

除了打架的時候,許瑞陽會兇猛一點,其餘時間都很溫柔,很照顧人,像一個大哥哥。

直至我們三個摘完果子,拿回去時,看到負責人的門一下打開了,那雙蹭亮的黑皮鞋在月光下有些醒目,那時我不知道,這是一雙代表惡魔的鞋子。

負責人姓何,我們都叫他何叔叔,他帶著一個銀邊眼鏡,看起來很斯文,三十多歲的樣子,頭發很整齊,全身都人模人樣。

門內走出了一個小女孩,我記得她叫阿紅,這是她的小名,大名我就不知道了,她有一次被欺負,我們三劍客救過她。

阿紅手上抱著一塊布娃娃,她雙腿打顫的往黑暗走廊的盡頭走去,臉上掛滿了淚痕,我們三個躲在拐角處,等負責人去宿舍後,我問:“阿紅是不是被打了?”

許瑞陽一臉孤疑,“何叔叔人很好的,他不會打人啊。” 張逸也說:“對啊,何叔叔很溫柔的,說不定是阿紅惹他生氣了呢,阿紅一向有點倔犟的,抱著那個娃娃不肯松手。”

我卻不知道為什麽,總覺得何叔叔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狼,我記得他有一次看到我,沖我微微一笑,那雙細細的眼睛,散發出危險的氣息,讓人害怕。

第二天我悄悄去找了阿紅,她的瞳仁白白的,有些渾濁,她以前告訴過我,這是天生遺傳,白內障。

阿紅坐在凳子上,默不寡言,她重覆的摸娃娃,從黑色的辮子摸到眉眼,再到鼻子嘴巴,最後是腳。我看了一旁的方阿姨,這個阿姨最溫和,沒有其餘阿姨兇。

我湊到阿紅耳邊道:“阿紅,昨晚何叔叔是不是打你了?” 她恍若未聞,一直做著重覆摸娃娃的動作,我問了她好幾遍,她都像是看不見我一樣。

於是,我握住她的手腕,我這一打斷她摸娃娃的重覆動作,阿紅顯得很焦慮,我總覺得阿紅很不對勁,我放松了她的手,溫聲道:“阿紅,你告訴姐姐,何叔叔是不是打你了?”

因為我很好奇,何叔叔為何半夜三更打阿紅,心裏很想知道為什麽,癢的很。阿紅始終不理我,方阿姨看到後搖了搖頭,嘆息一聲:“未晚啊,你還是去找別的小朋友玩吧,阿紅犟的很,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,一句話也不說,就知道哭,拿走她的娃娃還要打人。”

我哦一聲,繼續騷擾阿紅,我想她一定有秘密,阿紅之前跟我關系還不錯,現在一直不說話,我覺得有點難過。

直到許瑞陽來帶我去玩,我對阿紅說:“阿紅乖,我等一會兒來找你玩。”

後來的幾夜我們三劍客去摘果子時,都發現何叔叔的辦公室傳來哭聲和喘息聲,我決定一定要找阿紅問個明白,好好一姑娘,每晚被打,憑什麽啊,搞得阿紅現在話也說不出來了,我特別可憐她。

我經常給阿紅送好吃的,她沒什麽反應,我把吃的餵到她嘴裏,她會自動咀嚼,只是摸娃娃的重覆動作沒有停過,中途我打斷過幾次,她就會從頭來過,焦慮的情緒有些惡化,甚至要打我。

許瑞陽見我成日來找阿紅玩,悶悶不樂的,說我忽略了他,張逸也有所抱怨,我就把阿紅可憐的樣子告訴了他們,於是三劍客發起溫柔攻勢,一起對阿紅好。

因為我們的溫暖,阿紅似乎好了一點,直到有一天,我正要離開去吃飯,阿紅捏住我的手腕,力道很重,那雙圓圓的大眼睛,盯著我,她一字一頓道:“不要 跟何叔叔走。”

我連忙追問為什麽,阿紅又恢覆了摸娃娃的動作,垂著眼簾,不曾說一句話,恍若方才只是我幻聽了。

後來,我發現孤兒院的有些女孩子,很害怕穿皮鞋的男人,她們說皮鞋是惡魔,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。大家在院子裏玩時,我去上了廁所,碰到了何叔叔正在洗手,他側頭對我微笑,細細的眼睛微瞇。

不知怎的,我忽然打了個顫栗,不自覺退了幾步,他那雙蹭亮的皮鞋,動了動,我憋著尿準備逃跑,何叔叔捏住我的手腕,我差點失聲尖叫,但是他並沒有對我做什麽,從西裝包裏拿出兩個糖果,放在我手中,何叔叔柔聲道:“想要吃好吃的,晚上來叔叔辦公室。”

他一走,我松了一口氣,第一次沒有嘴饞,把兩個糖果扔進了垃圾桶,我上完了廁所趕緊去了人多的地方,我覺得姑娘們說皮鞋是惡魔沒有錯,它的確是讓我害怕了,莫名的害怕。

何叔叔雖然人模人樣,卻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。

有一天晚上,我起床去上廁所,因為怕黑,搖醒了許瑞陽讓他一起去,我們走在長長的回廊裏,十分黑暗,隱約有著女孩子的哭聲和喘氣聲。

我頓住了腳步,轉身朝何叔叔的辦公室走,許瑞陽拉住我,“廁所在前面,你往後面走作什麽?睡傻了?” 我鬼使神差道:“你不想去看看何叔叔是怎麽打女孩子的嗎?”

一說出來我就覺得自己的話很怪,許瑞陽細耳一聽,道:“你也聽到奇怪的聲音了?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。”

我沒有多說什麽,拉著許瑞陽去了斑駁的木門外,這一次,門竟然沒有全部關上,留了一絲縫隙,我和許瑞陽小心的看向裏面,一個光著身子的男人,伏在一個小女孩身上,一直在動,地上有一雙蹭亮的皮鞋。

那個小女孩不是阿紅,她的聲音很小,因為她是個啞巴,只能啊啊的哭,我見過她幾次,不知道名字。她哭著打身上的男人,接著她的目光投向了我們這裏,似乎在求救。

許瑞陽連忙的就把我拉走了,到了廁所後,我嘔吐起來,我們大概曉得了點什麽,卻又說不出來,胸腔裏蔓延著惡心的感覺。

許瑞陽一臉郁郁,“何叔叔是個壞人,他欺負女孩子。” 我點點頭,“阿紅告訴我,不要跟著何叔叔走。”

許瑞陽攥住我的手,那雙漂亮的眼睛註視著我,他用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道:“如果你見到何叔叔,就要來找我,如果他欺負你,你要大喊我的名字,遇到壞人都要喊我的名字,我會來救你。”

我怔怔的點了點頭,心裏堵的難受,然後蹲在地上低泣,我現在知道姑娘們都被“黑皮鞋”欺負過,許瑞陽輕拍我的脊背,他的聲音仿佛有一股魔力,“總有一天,我會拯救孤兒院的女孩子們。”

他那晚所說並非虛假,後來他的確做到了。

☆、男朋友

自從撞見何叔叔做壞事後,我心頭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,盡管被欺負的女孩子不是我,可我卻感同身受了。

我曾偷偷找過阿姨們,對她們說了這件事,希望她們能保護姑娘們一次,哪怕一次,可是她們卻說我看錯了,讓我不要再到處亂跑,似乎有些擔心我,她們眼中有一種隱忍的情緒,一種愧疚的情緒。

這是我第一次以來對大人失望。

我以為阿姨們雖然兇,但都是好人,第一次我曉得了人心險惡,世態炎涼。

我曾冒險去找警察叔叔,可是警察叔叔卻不予理會,把我送回了孤兒院,下場自然是一陣毒打,那時,我覺得姑娘們都活在絕望之中。那時候的警察和何叔叔都是有關系的人,所以犯了罪沒人管。

十歲之時,許瑞陽被一對有錢的夫婦領養走了,聽說那對夫婦還有一家公司,但是許瑞陽從來沒有改過姓氏,堅決的不肯改,他說那樣爸爸媽媽就找不到他了。

他的養父是混血兒,養母是魔都人,都很有教養,對他十分的好。

許瑞陽離開孤兒院後,一個星期起碼有一天回來探望我們,說實話,沒有他的日子,缺少了很多樂趣,心裏空落落的。

每次許瑞陽一來,張逸帶著羨慕的眼神,說很多很多羨慕的話。

我想許瑞陽既然已經成了有錢人家的孩子,那麽他一定可以幫助女孩子們,於是我就向他開口了,許瑞陽一拍腦袋,“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。” 然後他一臉緊張的問我,“何叔叔欺負你了?”

我如實道:“差點,我跑了,也不敢靠近他辦公室。” 許瑞陽松了一口氣,張逸一臉懵懂,然後追著我問,我才懶得跟他說什麽。

許瑞陽的新家的確是有錢有權,我只記得沒過多久,何叔叔就被警察逮捕了,以侵犯猥褻兒童之罪,入獄了。

而照顧我們的阿姨們,換了好幾個,聽說當地的官員落馬了。許瑞陽的養父母來看過女孩子們,帶了很多漂亮衣服和吃食。

到後來我十五六歲,正常的讀書上學,星期六天,許瑞陽從來沒有一次落下看望我,他的穿著很名貴,一身的Amani、範思哲或者紀梵希。

這日陽光和煦,我放學回孤兒院,門口站了一個少年,身長玉立溫文爾雅,黑色的西裝服一看就價格不菲,他身上有一種高雅的氣質,黑白分明的眼珠忽閃忽閃,少年手中提了一大包零食,他邁著修長的腿向我走來。

張逸身上的衣服雖然不名貴,但是幹凈整潔,那雙好看的眉眼微彎,跨步上去捶了許瑞陽肩膀一下,“每次都買這麽多吃的,甭慣著她。”

許瑞陽微微一笑,伸手摸了摸我的頭,我拿了他手中的零食,漾起一抹笑:“謝啦。” 許瑞陽微微顰眉,“不要跟我說謝謝。”

張逸幫我背了書包,一前一後,我嗯嗯兩聲,撕開零食就吃,我餵張逸吃零食都是拋向上方,他自己就能接住,這是他的一大絕技。

許瑞陽指指自己的嘴,我將零食遞到他面前,他不動,我略微尷尬的拿了點餵他,他的舌尖掃過我指端,癢酥酥的,我的耳根子漸漸變紅。

張逸朝我們露出暧昧一笑,我擡腳踢他,張逸就躲開了,然後說不打擾我們,飛快的跑了。院裏的其餘女孩子看見許瑞陽後,遞了情書過來。

許瑞陽微微一笑,接過了情書,我心裏就有點不舒坦,悶悶的吃零食,然後朝外走,最後許瑞陽把一沓信封都遞到我面前,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流光溢彩,他溫和道:“都交給你處理。”

我楞住了,他的耳根漸紅,我也沒扭捏,拿過那一沓信封,起了捉弄的心思,找了個路邊椅子坐下,拿出一個淡粉色的信紙,念道:“許哥哥,你是我們院裏一株挺拔的綠草,讓人見了春意盎然,你是我們院裏的傳奇,打倒了曾經的黑皮鞋惡魔,是我們的英雄,我......。”

許瑞陽抽掉信紙,揉成團準確的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,他側頭看向我,“我不知道,你是怎麽想的。”

我撓了撓頭,把那一沓的情書都扔進了垃圾桶裏,這樣幹坐著也沒勁,我說要去吃肯德基,他道:“這些東西少吃點。”

我瞥瞥嘴,每次也只有他一來,我能吃上好吃的,一路上對他行註目禮的女生有很多,有個女生道:“那女的還沒我漂亮。”

“得了吧你,人家清純的很,你這一身濃妝艷抹,帥哥才不會喜歡。”

“切,那是帥哥眼瞎。”

我有些無語,外面不是孤兒院,我不會四處惹人,要是在院裏誰敢這麽說話,我就要“欺負”人了。

許瑞陽走著走著,他的手背若有若無的碰碰我,我的心跳的有些厲害,最後他試探性的握住我的手,我看見他白皙的臉微紅,我沒拒絕,反正我也有些暗戀他,索性扣上他的手,蕩著走起來,我還調侃道:“小時候沒少牽我,扭捏什麽。”

然後,他一把將我拽進懷裏,我撞進了一個清寬的胸膛上,我有些大驚失色,欲要推開他,他的手按住我的背,只聽上方傳來悅耳的聲音,“小時候沒少抱你,扭捏什麽。”

我靜靜聆聽了一會兒他的心跳,反駁道:“跟屁蟲,學我說話。” 他低低笑了一會兒,沒有出聲。

察覺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看我們,我邊推他邊道:“餓死了。” 許瑞陽又試探性的牽上我的手,我們一起去吃肯德基,他去點的套餐,我坐在位置上等。

我吃東西很囫圇,許瑞陽吃的很優雅,難以想象他如今怎麽成了“斯文人”,一下子覺得差距很大,心裏悶悶的,他面上有些郁郁,淡然開口道:“我的姓氏被改了,現在姓汪,但是,你可不可以一直叫我許瑞陽?”

我點點頭:“小事,一時叫你的其他名字我還改不過來呢。” 許瑞陽跟我說他的養父養母對他很好,家裏還有一個養子養女,他不是第一個孩子。

我不禁問道:“那他們有親生的麽?” 許瑞陽搖了搖頭:“沒有,媽媽生不出來,但是爸爸和她感情很好,他們都是很好的人,信基督教。”

這也難怪能收養那麽多孩子,從前問許瑞陽他新家的事,他都不會跟我說,現在我覺得他是接受了新家,所以才會放開和我講。

吃完肯德基,他要帶我去看電影,只是天色已不晚,我為難道:“回去晚了,方媽媽要罵人。” 因為方阿姨很好,許多孩子都叫她媽媽,連阿紅也叫她媽媽。

許瑞陽眼神暗了暗,最終將我送回了孤兒院,到門口時,他握住了我的手腕,夜晚朦朧,他的碎發軟軟搭在額前,並不長。

許瑞陽支吾了一會兒,最終道:“算了,你進去吧。” 我哦一聲,讓他回去時小心一些,我轉身就進了院,回頭望了望許瑞陽,他示意我進去,我露出一抹乖笑,一步三回頭,他用嘴型道:我看著你走。

我看了幾遍才明白,這時候張逸來了,他的休閑褲已經洗的發白,我問:“許瑞陽不是給你買了衣服麽?你怎麽不穿。”

張逸現在已經長得很高了,是一個很俊的少年,他將自己弄得幹幹凈凈,因為從前他邋遢的時候沒少被我嫌棄,他並排和我走著,“你不也沒穿。”

我低聲道:“其實我不喜歡他送衣服,送吃的就好,這樣我能掙錢後,才好還人情,衣服有點貴。”

張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“你覺得他會要你的人情麽?”接著他有些苦惱,“每回不接受他的東西,他就說我們跟他有隔閡。”

“是啊,這死小子,忒煩了點。”我嘴上雖抱怨著,卻曉得許瑞陽只是想對我們好。

張逸跟我叨嘮了一會兒,各回各的宿舍寫作業了,方媽媽管的有點多,她要檢查我們的作業,其餘阿姨懶得管,我知道方媽媽是為我們好,但是年少多少會有點叛逆,覺得很煩。

我的成績不溫不火,算中上等,張逸時常來找我補課,他的成績很爛,爛的不忍直視。

後來一回,許瑞陽來找我時,帶了一束玫瑰花,我接過後交給了張逸,然後不解風情道:“來了就來了嘛,還帶什麽花。”

許瑞陽牽上我的手飛快的跑了出去,張逸在後面說等等,許瑞陽把我按到一處墻角裏,他的呼吸噴灑在我臉上,白皙的臉漸漸蔓延起紅暈,他道:“你是真傻還是裝傻。”

我微微一滯,他的臉第一次靠我這麽近,近的連臉上的小絨毛都能看見,讓我心跳加速,我脫口道:“我不傻啊。”

許瑞陽閉上眼睛,長長的睫毛顫了顫,他的唇貼上了我的嘴,我只覺得嘴巴上軟軟酥酥的,癢得很厲害,他的唇很潤,漸漸將舌尖探進來,我沒有動也沒有拒絕,這回是真傻了。

他在嘴中與我勾綿,技術似乎不大好,察覺另一旁站了個人,我推開了許瑞陽,滿臉通紅。張逸定定的看了我們一眼,勾起唇角道:“不打擾你們了,早點回來。”

許瑞陽頒過我看張逸背影的頭,他琥珀色的眸子晶瑩剔透,很澄澈,許瑞陽的雙手很細膩,摸在我臉上特別舒服,他認真道:“做我女朋友。”

我沒有猶豫,淺淺一笑:“好啊。” 餘暉灑在許瑞陽身上,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,迷了人的眼。他臉上的梨渦越來越大,牽了我的手往外走,他道:“答應的真快,早知道,早點說出口了。”

我橫他一眼,“怎麽,我好騙麽?是不是騙完就要甩我?” 許瑞陽將手放在我肩上,理了理我的碎發,“怎麽會,要騙也是騙一輩子。”

他又道:“其實,我小時候就看上你了。” 我側頭將視線放在他臉上,“我也是。” 他驚訝了一會兒,道:“我以為只是我暗戀你。”

我跟許瑞陽真是特麽太巧了,我也以為只是我暗戀他,以為他來看我們,是因為把我們當成了親人。

我跟許瑞陽就這樣交往了下去,直至十八歲我和張逸脫離了孤兒院,我與許瑞陽還沒有分手,張逸和我一起合租房子,在外邊給人打工,他當了肯德基的服務員,我在附近不遠處的美容院上班。

張逸曾經跟我說,他以為我跟許瑞陽很快就會分手,沒想到在一起都有四五年了,他說這不像我的性子。有一晚張逸喝大了,敲了隔壁鄰居的門,非要闖進別人家去,我在屋裏聽到罵聲後,給鄰居點頭哈腰的道歉,將張逸帶回了家,一進屋我就踹了他幾腳,“瞅瞅你這死樣,怪不得找不到媳婦。”

張逸捏住我的腳腕,他那雙黑亮的眼睛看了我一會兒,迷糊道:“我媳婦在別人那裏,我怎麽找。”他的確是喝大了,說話都有點大舌頭。

我準備回屋去補覺,因為生計問題,擔心的多,有些失眠。張逸握住我腳腕的手還沒放,越捏越緊,最後變成了抱著腿,讓我不許走。

這時候開門的聲音響起了,我就知道是許瑞陽,他穿了一身紀梵希的衣服,手上提著宵夜,他的目光有些冷,關門的聲音有點重。

我憨笑兩聲,指了指抱著我腿的張逸,“他喝大了,我甩不開。” 許瑞陽這時的臉色緩和了點,過來幫我弄開了張逸,張逸非要過來抱我腿,還道:“媳婦,別走。”

許瑞陽的臉色很不好,知道張逸是喝大了,所以沒有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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